,愤怒地质问。Р“老师说了,这趟胡同共有三个51号,要跑到最后一个才能返回!”班长斩钉截铁。Р我们一下子傻了。班长是老师的钦差大臣,谁敢违背?Р只有……再接着……跑吧!Р我们在窄小的胡同里踢踢沓沓地向前,垂头丧气,速度倒比较均匀了。天在我们的背后淡淡地亮了,有老人端着污水,推开咿呀的街门走出来,见我们愣头愣脑地跑着,就护着盆沿,很小心地贴着墙,说:这些孩子,这些孩子……有车铃铛很脆亮地在我们后面追着响,我们仗着人多,不理它。它就像铜锣一样震耳地击打着,从我们的身边蛇行蹿过去。Р第二个51号一闪而过,那是一座黑漆大门。我们漠然地擦过它,继续向前。Р跑不知远近的路,最觉漫长。宣武门的门楼把天幕剪出巍峨的黑洞,好像永远也不肯走进我们。Р第三个51号在我们完全没有提防的时候突然出现,那是一个破败的小蓝门,好像从来没有人居住似的。那时候北京胡同的门牌很乱,这个标牌同别的标牌不一样,字码带着洋韵。Р我们快活地叫着,拍了一下小蓝门就往回跑。那扇门很结实,纹丝不动地目送着我们。Р回去的路就轻松了不少,也许是经历过了长跑的疲劳极限,也许是走老路要比走新路简单得多。Р因了返回是迎着晨曦跑,胡同已在明亮中失去了灰黑的轮廓,融入都市的喧嚣之中。行人中有拎锅打豆浆的,有用二拇指勾着焦圈的,倒煤渣的老爷子一边走一边翻捡着簸箕,凑着亮想再找出一两块没烧透的煤核儿。公共水管子跟前,聚着一小撮人,满嘴围着白沫子还在刷牙的缝隙里聊天……Р那个冬天,贴着城墙的这条小胡同的第三个51号,真是我们心中的吉祥物。那扇永远不曾开启的小蓝门,给了我们渐渐强健的体魄和毅力。我总在想:不知门的背后是什么?Р春天里的某一天,老师宣布说,全班人天天跑到胡同里的第三个51号,大伙儿的路程加在一起,可以到达阿尔巴尼亚的地拉那啊!Р于是我知道了,在北京和平门到宣武门的这条小胡同里,推开第三个标明51号的小蓝门,是一个我完全陌生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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