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明,美的所在和恶魔,都是相反的,都是相反和相似的贯通和转化的。以丑为美,从丑转化为美,比从美直接通向诗意,要困难得多,联想上,比较难以自由贯通的。但,由于相近、相似和相反的想像的互补,就变得很自然了。比如,死水变成绿酒,这是很难自然地联想的,但是这一句中有一个字,“酵”,死水发臭,也是酵,酿酒也理酵,这个酵字,对于两者都是相近的相似的,这就把相反的两极,变成相近相似的了。“白沫”可能是臭氧冲天的,但是在形态上和“珍珠”又相近,“蛙鸣”是粗野的,但作为拉长的声音,又和“歌声”相近。所有这一切就使得丑的和美的贯通了。最后,归结出,不是美的所在,送给恶魔去开垦,也就是上加丑,恶上加恶,但是,丑恶到了极点,就可能向相反方向变化了。不过闻一多,没有把握,只是说,看它造出个什么世界。闻一多,当时在政治上还比较幼稚,他信奉国家主义。实际上是一种民族主义,而且不认同共产主义,在北京的一次集会上还和共产党人,打过一架。革命倾向革命是抗战后期的事。总的说来,闻一多的《死水》,把对于整个中国现实的感受集中到《死水》这样一个意象上,在这个意象为核心,派生出一系列的意象来,形成一个精致的有机体。意象的,主体就是死水,如果光有这样一个主体,就单调了,闻一多的杰出之处就在于,第一,由这个主体意象又派生出一系列的意象来,这个派生意象系列,互相联系又互相补充,形成相当有机的统一性,从死水—破铜烂铁—剩菜残羹,极煞风景,极丑。第二,这此极丑的派生意象突然走向反面,变得极其美好、贵重:铜绿化成翡翠,铁锈变成桃花,发臭的水转化为酒,泡沫成了珍珠。其间有一种逻辑的关连,这是一种想象的关连,但是又不是一般的浪漫主义的极端美化想象,而是把极端的丑化转化为极端的美化,遵循这样的逻辑所派生出来的意象系列,构成了高度有机而且统一的艺术效果。这种极端丑化转化为极端美化,而竭力丑化环境和自我,则是象征派“以丑为美”的艺术原则。
全文预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