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庄子的“以寓言为广”,也即“意义的赢余”。试以《齐物论》:“庄周梦蝶”为例:Р“昔者庄周梦为蝴蝶,栩栩然蝴蝶也。自喻适志与!不知周也。俄然觉,则蘧蕖然周也。不知周之梦为蝴蝶与?蝴蝶之梦为周与?周与蝴蝶,则必有分矣。此之谓物化。”Р这里的“此言”者,庄周梦蝶也。“彼意”者,物化也,“庄周梦蝶”之所喻也。然而“物化”之义又实非“庄周化蝶,蝶化庄周”所能涵盖。或者说由此我们体会到的岂止是庄周化蝶、蝶化庄周。天地一庄周,万物一蝴蝶。天地一道,万物一化,物化者,天道之化也。庄周如此谬悠之说,荒唐之言实在是意蕴广远宏深,非俗人所能道。Р2.诗化的形象Р庄子说理不以逻辑推理为主,而是在论辩中创造一种恢诡的艺术形象。而上面所说的“言此意彼”的“意义盈余”实际上也不仅仅是语言本身的张力所形成的,而且最重要的,作为一种文学艺术,由隐喻而象征,是通过“意象”完成的。Р庄子所创造的意象不同于一般诗学意义上的“意象”。一般诗学意义上的意象是指浸润着诗人审美情感的作品形象,中国诗学后来所说的“意在象外”、“韵外之致”、“超以象外,得其环中”实际上阐释的是融合了佛学意味的庄子的诗学意象。一般的诗学意象所隐含的意义通常是“能象”与“所象”之间的关系具有某种相似性,借助这种相似性,我们领悟意象所包含的意义。而庄子所创造的意象,也如同上面我们所说的隐喻,“能象”与“所象”之间既相似又不全相似,前者是对后者的超越,因此意象本身也同样给理解带来一种形象张力,带来一种“意义盈余”。Р庄子所创造的形象张力和形象的“意义盈余”,主要体现在“三言”——寓言、重言和卮言上。《庄子》是对以“非常道”、“非常言”的探讨哲理方式的最自觉的著作。司马迁称“善属书离辞,指事类情”。其《天下》篇曰:Р“以谬悠之说,荒唐之言,无端崖之辞,时恣纵而不傥,不以见之也。”Р“以天下为沉浊,不可与庄语。以卮言为曼衍,以重言为真,以寓言为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