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从怀里摸出了一支手枪指着姥爷,说:“吕大棒槌,尽管你们家帮过我,但爹亲娘亲不如毛主席亲。为了捍卫毛主席,无论什么亲情,都必须舍弃,对不起您啦!”柳白毛身边那个小胡子男孩,也从怀里摸出了一条枪,瞄准了姥爷。小胡子说:“吕大棒槌你敢动,就打死你!”姥爷说:“狗剩,还有没有王法了?!”柳白毛说:“革命无罪,造反有理!”柳白毛身后的红卫兵们一齐高呼:“革命无罪!造反有理!革命无罪!造反有理!”柳白毛一挥手,手持棍棒的红卫兵嗷嗷地嚎叫着,冲进了灶屋,抓住咱姥姥的头发就往外拖。咱姥姥不走,他们就用棍子打她的腿。咱娘冲上前保护咱姥姥,被一个眉清目秀的女红卫兵当胸打了一拳,打得咱娘哇了一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咱姥爷大吼一声,刚想往屋子里冲,柳白毛这坏蛋当真就开了一枪,子弹擦着咱姥爷的头皮飞了过去,在他的头皮上犁开了一道血沟。咱姥爷被震住了,半天才回过神来,说:“狗剩,你还动真的了?”狗剩说:“革命不是请客吃饭,不是作文章,不是绘画绣花,不是温良恭俭让,革命是暴动,是一个阶级推翻一个阶级的暴烈的行动!”咱姥爷说:“狗剩,咱家待你不薄,你大婶也没有对不起你的地方。”狗剩不说话。这时红卫兵们将咱姥姥拖到了院子里。咱姥爷又想动,狗剩又开了一枪。这一枪贴着咱姥爷的耳朵飞过去,又在他的耳朵上豁了一道沟。咱姥爷头上的血流到了额头上,耳朵上的血流到了腮帮子上。咱姥爷说:“狗剩爷们,咱俩前世无仇,近世无怨,说起来我跟你爹还是拜把子兄弟,你不看僧面看佛面,看在你爹的面子上,放你大婶一马,该杀该砍,让你大叔我来承担!”狗剩摇摇头,说:“大叔,这是革命,不怨我。”红卫兵抡起棍棒,打得咱姥姥满地打滚。咱姥姥的中国话说得本来就不好,挨打情急,日本话冲口而出。红卫兵听到咱姥姥说日本话,起先是一愣,立刻就兴奋地大叫起来。果然是日本人,果然是特务。打打打,打小日本!棍棒像雨点一样落到了咱姥姥的身上。咱娘跌跌撞撞地扑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