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到的是知了的叫声和他们橡胶鞋底走在路上的啪哒声,就连大海也平滑阒静。Р好了,现在她由一个除了偶尔一笑,再无其他表情的男人渡过这五百米的距离。他与克里特岛上所有渔夫一样,有张满是皱纹的脸,他们在暴雨肆虐的大海上过了几十年,夜晚与狂风暴雨作斗争,白天在炽热的阳光下修补渔网。他可能有六十多岁了,可是如果皱纹能跟橡树年轮一样可以用来计算年龄,粗略估计他也快八十了。从他的外表什么也看不出。没有痛苦、没有苦难、也没有特别的快乐。它们只是听天由命的安静晚年的特写,是上个世纪他经历过的一切的反映。虽然游客是继威尼斯人、土耳其人,以及他有生之年中经历过的德国人之后,克里特最新的入侵者,可他们很少学希腊语。阿丽克西斯现在暗自责备自己,没有让母亲教她些有用的单词——索菲娅能说一口流利的希腊话,可阿丽克西斯却从未听她咕哝过一个字。现在,当他帮她上甲板时——阿丽克西斯唯一能向这个船夫说的只有礼貌的一句“efharisto”——“谢谢你”,他举手碰了碰破草帽的帽檐,算作回礼。Р现在,船开始靠近斯皮纳龙格,阿丽克西斯收拾好她的相机、塑料瓶装的两升水,这是酒馆里的那个女人硬塞给她的,嘱咐她一定要多喝水。船碰到防波堤时,老杰拉西摩伸出手,帮她跨过木头座位,跳上废弃码头那不平整的地面。她这才发现引擎还在转动。看起来,这个老人并不打算在此停留。他们设法交流,原来两小时后他再回来,阿丽克西斯看着他慢慢掉转船头,朝着布拉卡方向回去了。Р第一章(9)Р阿丽克西斯现在给搁在斯皮纳龙格,一阵恐惧袭上心来,要是杰拉西摩忘了她怎么办?要过多久埃德才会来找她?她能游过这段距离返回大陆吗?她从未如此彻底孤独过,除了睡觉外,很少离另一个人几米距离,从未与他人失去联系一个小时以上。她的依赖突然像个沉重的负担,她决心要鼓起勇气开心地度过这段独处时光——这是难得的与世隔绝的几个小时,与斯皮纳龙格居民终生孤独的判决相比,简直不值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