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终于死在了侯二毛的肚子里,侯二毛也终于死在了被她擂塌的土炕上。村里人又请了铁匠。铁匠用一天的时间,打了三根铁钉。三根七寸长的铁钉。三根七寸长的铁钉被一根一根钉进了侯二毛的肚里。人们一边钉着,一边咒着:不许小鬼子的孽种出来祸害人,小鬼子永世不得再生! 钉入侯二毛身体的铁钉,辛酸而又无奈地表达了乡亲们对日本侵略者的痛恨。可侯二毛那枚屈辱和仇恨的长钉该钉向哪里?! 其实每一个和侯二毛有着相似命运的“慰安妇”,死去的,或活着的,她们的身体里都被钉入过长长的“铁钉”。死去的或许已不再疼,而活着的仍每时每刻都疼得难忍。就在侯二毛的身体被钉入铁钉的那个秋天,在与她相隔数千里之外的南中国,另一位名叫杨阿布的姑娘也正经历着与她相同的苦难。在遭受日本兵的多次凌辱后,杨阿布怀孕了。怀着身孕的杨阿布东逃西躲,最后不得不藏进深山。在原始的山林里,杨阿布把孩子生了出来。为了逃避日军的再次凌辱,杨阿布继续在深山里野人般偷偷的活着。杨阿布是当地最漂亮的姑娘。日本兵找不到她,就对甲长说:如果不把她送到据点来,就杀掉村里的所有人。为了保住全村人的性命,甲长只好带着村里人到山里将杨阿布找了回来。全村人哭着把她交给了日本兵……但她活了下来。活了下来,不知这是她的幸运,还是她更大的不幸。从此,一场噩梦开始凶残地吞噬着她的漫漫余生。 60多年后的一个夏日,在一场无边无际的风雨中,在离埋葬侯二毛的那片黄土数千里之外的一个偏僻村庄,我见到了杨阿布。她就活在那个处处留着她痛苦记忆的阴湿小村里,活在那间昏暗的壁上挂着发霉的雨迹的小屋里,活在小屋里的那张铺着椰树叶同时也铺满了屈辱的老床上,活在 60多年前的某一天里……已经瘫痪在床的杨阿布,手中握着一把刀。刀很锋利,但她仍在不停地磨着。吃饭的时候,她握着这把刀。睡着的时候, 她握着这把刀。这些年来,她一直都握着刀,谁也不能拿开。她说她夜夜都梦到日本兵来抓她,没有刀,她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