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信的人。但这种“父亲情结”又构成了他写作的前提。“我写的都与您有关,我在书里无非是倾诉了我当着您的面无法倾诉的话[3]”,卡夫卡把自己的作品都说成是另一种形式的依赖,没有他的“父亲情结”,就谈不上写作, 而没有写作,就没有卡夫卡。卡夫卡的“父亲情结”之所以不同,在于这是自我矛盾的产物。他的“父亲情结”处在无解的悖论中。他身陷囹圄却又安于现状,想要逃脱却不知该如何逃脱,最终只能在恐惧矛盾与愧疚痛苦之中无法自拔。卡夫卡的生命正如他的文学作品一样,“受一种圆形美学的约束,这种美学反映出永远的儿子的自我结构形式:如他所说的‘犹豫着不肯出生’, 固执于过渡,阶段,断篇残简,近似相像。[4]”他永远摆脱不了自己的“父亲情结”,正如他无法完结的作品,直到生命结束的那一刻,他才真正能算是摆脱了“父亲”。这样充满矛盾纠葛的“父亲情结”,隐藏着的是卡夫卡对父亲无尽的爱恋、对家庭的依赖。在去世的前一天,卡夫卡写下了给父母的最后一封信,“最亲爱的父母,现在谈你们回回经常提及的来访。我每天都在考虑这件事,因为这对我来说非常重要。这将是件很美好的事;我们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在一起了。我没把和你们待在布拉格的日子算在内; 那只是将混乱带进整个家庭。我的意思是,更像是,一起在一个美丽的地方平静地度过几天,就我们。[5]”生命的最后,他丝毫没有责怪对他来说残暴的父亲以及软弱的母亲,字里行间满满都是依赖与思念。他不想父母看见自己病重狼狈的样子,因此只借文字表达自己的思念。卡夫卡对父亲这种矛盾复杂的情感会不自觉地渗透到创作中去,从而在作品中显示出丰富、深刻、复杂的内涵,反射出作品中主人公性格上的矛盾与人格上的多重特点。创作是作家内在情感的外在表现,因而作品就不可避免地带上了自传的色彩。卡夫卡的作品和他自身是分不开的,就像两根交缠在一起无法被剥离的线,他和他的作品构成了一个完整的生命,共同诉说着一个儿子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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