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近活动,那支磨得油光闪亮的杈子枪斜挂在身上,身后的两头藏耗牛驮着沉甸甸的各种猎物。他朝别藏北雪,夜宿江河源,无名无姓,云游四方。卖掉猎物皮张所得来的钱,除了自己消费一部分外,更多的,他用来救济路遇的朝圣者。每次,老猎人在救济他们时总是含泪祝愿:上苍保佑,平安无事。杀生的绝情和救济的善良就这样在老猎人身上共存。但后来发生了一件事。那天大清早,他从帐篷里出来,伸伸懒腰,正准备要喝一碗酥油茶时,突然瞅见对面草坡上站立着一只肥肥壮壮的藏羚羊,他眼睛一亮,送上门来的美事!沉睡了一夜的他浑身立即涌上来一股清爽的劲头,丝毫没有犹豫,就转身回到帐篷拿来了杈子枪。他举枪瞄准,奇怪的是,那只肥壮的羚羊并没有逃走,只是用乞求的眼神望着他,然后冲着他前行两步,用两条前腿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老猎人的心头一惊。藏区流行着一句老幼皆知的俗语:“天上飞的鸟,地上跑的鼠,都是通人性的”。此时,藏羚羊给他下跪自然是求他饶命了。然而,他是个猎手,不被藏羚羊的悲悯打动是情理之中的事,他双眼一闭,扳机在手指下一动,枪声响起,那只藏羚羊便栽倒在地,它倒地后仍是跪卧的姿势。老猎人没有像往日那样当即将猎获的藏羚羊开膛、扒皮。他眼前老是浮现着给他跪拜的那只藏羚羊。他感到有些蹊跷,藏羚羊为什么要下跪?这是他几十年狩猎生涯中惟一见到的一次。第二天,老猎人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对那只藏羚羊开膛扒皮。腹腔在刀刃上打开了,他吃惊得出了声,手中的屠刀咣当一声掉在地上……原来在藏羚羊的子宫里,静静卧着一只小藏羚羊,它已经成形,自然是死了。这时候,老猎人才明白为什么那只藏羚羊的身体肥肥壮壮,也才明白它为什么要弯下笨重的身子向自己下跪,它是在求猎人留下自己的孩子的一条命呀!老猎人的开膛破腹半途而停。那天,他没有出猎,在山坡上将那只藏羚羊连同它那没有出世的孩子掩埋了,同时埋掉的还有他的杈子枪。从此,这个老猎人在藏北草原上消失了,没人知道他的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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