歧──对于笃信科学万能的人来说,他们会用进取的心态坚持;而对于相信神秘主义的博尔赫斯来说,在令人敬畏之物面前,他会选择停步。《沙之书》提供了一个人遭遇“无限之物”的心理感受过程,这一经验是新鲜的、独到的,因而是迷人的。《骑桶者》弗兰茨•卡夫卡(1883—1924)奥匈帝国人,20世纪最伟大的小说家之一。名作有:长篇小说《美国》《审判》《城堡》,短篇小说《变形记》《判决》《饥饿的艺术家》等。《骑桶者》是卡夫卡的一个短小精美的短篇小说。《骑桶者》写于1917年寒冷的一二月间,背景是第一次世界大战中奥匈帝国最艰苦的一个冬天的真实情况:缺煤。一个穷得买不起煤的人想去向煤店老板借煤,他不是拎着煤桶走着去的(像惯常的现实主义小说中描写的那样),而是骑着煤桶飞着去的。结果可想而知:他没有借到煤,反而被煤店老板娘的围裙扇到了冰山区域。这篇小说延续了卡夫卡小说一贯的主题:人与世界的不通融性。这是一次借煤的失败,也是一次交流的失败。但卡夫卡并没有谴责什么,他的小说暗含了一种内向的自省:交流的不成功是否有可能是因为交流的方式有问题?而交流方式的不恰当难道不正是交流者自身的性格弱点导致的吗?借煤的失败不是正面交涉的失败,而是因为借煤者选择了飞翔的方式,而如果煤店老板并没有确切地看到你,听到你,他们没有借煤难道有什么值得责怪吗?或许,我们也可以把“借煤”看做是发生在作者想像里的一件事,这件事强调的不是煤店老板(娘)的狠心,而是借煤者对世界的畏惧。小说最后一句视角的变化意味深长。小说的叙述人一直是“我”,都是从“我”的视角来写的,但在“我浮升到冰山区域,永远消失,不复再见”的这一刻,小说的视角其实已经从“我”转化为地上人的视角。“我”每天都可以见到自己,不会永远消失,只有从地面人的视角来看,“我”才会永远消失。这个“永远消失”有点像赌气的孩子,而这个视角的转移似乎也可以看做是“我”彻底弃绝世界的暗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