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无法衡量,我们马类获得和失去的,到底哪一个更有价值,更能昭示作为一匹马的生命尊严?我沮丧,因为我是一匹智力和体能都太平庸的马,我无时不在的灰色延伸就是我沮丧的真实写照,可这些又有什么用呢?世界并不因为一匹马目光的而言色有丝毫改观。能够改变的也许只有我的心境和态度而已。在尘土飞扬的跑马场,在这样狭小的天地,日日重复着周而复始的动作,还能有什么好心情?一切都是没顶好了的,沿着固定的路线,迈着固定的步态,做出固定的表情,我觉得自己逐渐向人类制造的机器靠拢,逐渐变成一个个骑者(不是骑手)需要的机器马,在一个自称的漫长时期,一个人满为患的旅游旺季,我除了应接不暇成一台高速运转的机器,还能有什么选择?当你看到一台驮载着兴高采烈的人们跑来跑去,而自己却垂头丧气的机器马,那就是我。我做的一切,和我野性十足的祖先比起来简直是天壤之别呵。我为这种天壤之别寝食难安羞愧难言。时下,在机器盛行的时代,再也不需要马类那种引以为豪的感受了,那种冲锋陷阵风驰电掣的速度,那种面对凶兽的致命追捕,从而跑出闪电和雷雨的速度,那种在春天的草原仰天长嘶,飓风中的云多一样掠过无边旷野的速度了。在那种速度中,一匹马才真正成为一匹马,一匹马才中心获得作为马的尊严,它才无愧于造物主对于马的良苦用心。我无时不在憧憬那种速度,这种崇敬已经深入到我的血肉、骨髓,穿透我的灵魂,成为我痛苦的不绝的源泉。既然说人是上帝的杰作,那么马呢?马完全可称得上是上帝的得意之作。而我,在日复一日单调的动作中,我知道自己正一天天远离上帝神圣的致意。我的沦落不可挽回,我的悲哀不可救药。因为我是一匹跑马场的马,一匹永远跑不出跑马刹那感的马。又有一对青年恋人看上我了,也许是在我凝视跑马场边上的青草时,他看上我的温顺和蔼了。我常常凝视着跑马场被践踏得奄奄一息的青草。它们如果有幸生在无边无际的大草原,一定不是这个样子。它们组成的绿色方阵,几乎能把整个天空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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