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 屋里没有人。 父亲和母亲都去村委会开会了。 他自己弄了些吃的,一块风干肉,一把细碎的干酪,边吃边向村委会走去。这时村委会的会已经散了。男人们坐在村委会院子里继续闲聊,女人们四散回家。 桑吉迎面碰上了母亲。 母亲没给他好脸色看,伸手就把他的耳朵揪住:“你逃学了!” 他把皮袍的大襟拉开:“闻闻味道!” 母亲不理:“校长把电话打到村长那里,你逃学了!” 桑吉把皮袍的大襟再拉开一点儿,小声提醒母亲:“虫草。虫草!” 母亲听而不闻,直到远离了那些过来围观的妇人们,直到把他拉进自己家里:“虫草,虫草,生怕别人听不见!” 桑吉揉揉有些发烫的耳朵,把怀里的虫草放进条案上的一只青花龙碗里。他又从盛着十五只虫草的碗中分出来七只,放进另一个碗里:“这是奶奶的,这是姐姐的。” 一边碗中还多出来一只,他捡出来放在自己手心里,说:“这样就公平了。”他看看手心里那一只,确实有点儿孤单,便又从两边碗里各取出一只。现在,两边碗里各有六只,他手心里有了三只,他说:“这是我的。” 母亲抹开了眼泪:“懂事的桑吉,可怜的桑吉。” 母亲和村里这群妇人一样用词简单,说可怜的时候,有可爱的意思。所以,母亲感动的泪水、怜惜的泪水让桑吉很是受用。 母亲换了口吻,用对大人说话一样的口吻告诉桑吉:“村里刚开了会,明天就可以上山挖虫草了。今年要组织纠察队,守在进山路上,不准外地人来挖我们山上的虫草。你父亲要参加纠察队,你不回来,我们家今年就挣不到什么钱了。” 母亲指指火炉的左下方,家里那顶出门用的白布帐篷已经捆扎好了。 桑吉更感到自己逃学回来是再正确不过的举措了,不由得挺了挺他小孩子的小胸脯。 桑吉问:“阿爸又跟那些人喝酒了?” 母亲说:“他上山找花脸和白蹄去了。” 花脸和白蹄是家里两头驮东西的牦牛。 “我要和你们一起上山去挖虫草!” 母亲说:“你阿爸留下话来,让你的鼻子好好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