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孩子,你死得多么悲惨!……你柔软的小手,曾使我联想到你的父亲,现在却伸在那儿,松松地连在骨节上,这可爱的嘴唇啊,曾说过多少甜蜜的话,如今却只是紧闭着。你曾跳到我的床前对我说:‘祖母,如果你死了,我就要剪掉头发,还要带上所有将士去守护你的墓地。’你为什么要骗我,现在只有我这没有了家园、没有了儿女的老人,来埋葬你这小孩,你这可怜的尸首!”世间最惨痛的事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更何况是一个年迈的失去任何尊严的老人,失去长绕于膝间,赋予日后所有希望的婴儿。回想孩子当初的活泼可爱,音容笑貌都随着一个民族的软弱与残忍而消失不见。这是多么的痛心疾首,我想这也是这出悲剧的巅峰。“诗人会在你的墓上题一行什么诗?‘阿尔戈斯人因害怕杀了这孩子?’这铭文于希腊真是耻辱。”欧里庇得斯在这里披露了人性的残忍、胆怯和对未来的不确定性,使这出悲剧充满了哲学的力量。Р安德洛玛克Р她作为特洛伊战俘给阿基琉斯的儿子当妻子,同样是个令人同情的受害者。年轻的她丧夫又丧子,但她的悲剧并没有随着特洛伊战争的结束而画上一个令人哀惋的句号。在欧里庇得斯的《安德洛玛克》中,她的悲剧命运得到进一步的深化。她的命运是由两个男人带给她的。她的丈夫赫尔托尔,以及那个强加于她的,不公平的使她落入奴隶主生涯的涅奥普托勒摩斯。Р让她绝望地接受自己作为战俘嫁入敌人国家的命运,她的内心是矛盾的,这与她受到教育、行为规范相违背,因此认为死是比生更好的方式。在她面对自己儿子的死后,她已然崩溃成一个命运的屈服者,又或者是复仇者。然而在涅奥普勒摩斯家中,她是命运还是另一个悲剧的开端。歌德说过:“如果悲剧要想成为一部完善的文学作品,它就不能不以一种和解,一种解决为结束,不过,这种解决只是通过一种有利的、所企求的结局引起的,因而已接近于中间状态。”Р库朗说过:“上帝分配给每个民族一个能运用该民族语言的先知。”我想,欧里庇得斯可以称得上是古希腊的先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