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她。她像小尾巴似的跟着, 叫你哥哥( 可不像二弟那样装模作样), 让你憋不住亲她一个嘴巴, 把她扛到肩上去。就一点, 她让人受不了――她常问人一些傻话, 把你问得心慌慌的,觉得自己太丑,无地自容。该说我了。一个字:浑。我没有什么大本领, 但我是这个家庭的国王, 除了那个喝酒的和赌钱的( 我懒得叫他们“爸”和“妈”), 我就是最高统治者。我最能惩罚他们,惩罚的手段别出心裁,一百个人也想不出来,而且一套一套的不重样(用不了多久,你就会知道一些) 。大弟因为他的脾气, 总要吃亏。二弟滑头, 吃亏自然少些。三弟的行为自然使我大为不快, 他别让我抓住, 一旦抓住, 重罚, 绝不留情。小妹当然例外, 我哄她都哄不过来昵。但要说我一点本领没有, 那冤枉人。我能弹一手好吉他。说实在的, 弹得真有水平。学校搞晚会, 我一口气弹了十八首半曲子, 还闭着眼用怪嗓子唱了几段, 把他们一个个镇得目瞪口呆, 放学回家差一点认不出回家的路了。我也真要命, 要紧处把弦给弹断了, 不然, 兴许镇得他们认不清爹妈。我总弹一些忧伤的曲子,鬼知道我哪来的忧伤。我家住在两条街的交汇处,人们称之为:三角地。 4 这不,我爸又喝醉了。他像只面袋子横躺在马路中间。他倒是满面红光, 像个大人物! 他的眼角上是眼屎糊糊, 衣服上是油迹和泥土。一根里裤的带子像小肠露在外面。衣服掀着, 露出让人难堪的白肚皮。只有一只脚上有鞋, 另一只鞋不知丢在何处了。他很有派头地躺着,那样子像是在说:这路是我的。见他睡得香喷喷的无忧无虑的样子,我真想踹他。四五个小屁孩子围着他, 像看天外来客似的。有的战战兢兢地伸手去摸他的耳朵, 有的用脚拨弄他的手。有一个可无的小子, 竟用一根小树枝去挠他的鼻孔。他们又一起围着他, 像小疯子, 又跳又叫:“酒鬼! 酒鬼!”还拍巴掌,这巴掌像拍击在我的心上。我推开人群,向他们大喝一声: “滚蛋!”选自《三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