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写实的,具体到有时间、地点、条件、人称的。诗中所写景象( 鸟宿) 并不一定为作者所见, 而是想象的、概括的、没有人称的, 是谁看到的, 还是作者想到的(用台湾诗人所说的,就是灵视) ,在诗歌中,是没有必要交代的,交代了, 反而煞风景。僧推月下门, 究竟是什么僧, 是老僧还是年青的僧, 是作者自谓, 还是即兴描述, 把想象的空间是留给读者是诗的审美规范之一。但是, 读者的想象, 又不能完全脱离诗人提供的文本。不能因为诗中有“鸟宿”二字, 就可以自由地想象, 鸟不但宿了, 睡了, 而且飞了, 不但飞了, 而且叫了, 因为有这种叫声才衬托出幽居的静。这不但是过度阐释, 而且是多此一举, 因为诗中早本来就有敲字的音响效果, 反衬出幽居的宁静, 不用再凭空捏造出宿鸟惊飞而鸣的景象来。诗的想象, 只能从文本中整体的提示激发的, 超越文本的添枝加叶, 只能是画蛇添足。其实, 这与王维《鸟鸣涧》中的“月出惊山鸟, 时鸣春涧中”是同样的意境。整个大山, 一片寂静, 寂静到只有一只鸟在山谷里鸣叫, 都听得很真切。而且这只鸟之所以叫起来, 通常应该是被声音惊醒的, 而在这里, 却不是, 它是被月光的变化惊醒的。月光的变化是没有声音的, 光和影的变化居然能把鸟惊醒, 说明是多么的宁静, 而且这无声的宁静又统一了视觉和听觉的整体有机感, 把视觉和听觉水乳交融地结合起来成为和谐的整体。每一个元素, 都相互补充, 相互渗透, 相互不可缺少。一如前面的“人闲桂花落”, 桂花落下来, 这是视觉形象, 同时也是静的听觉。因为, 桂花很小, 心灵不宁静, 是不会感觉得到的。这里的静就不仅仅是听觉的表层的静, 而且是心理的深层的宁。只有这样宁静的内心, 才能感受到月光变化和小鸟的惊叫的因果关系。在表面上, 写的是客观景物的特点, 实质上, 表现的是内心的宁静统一了外部世界的宁静,这样的内外统一,就是意境的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