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了。”记不清我是怎么到的医院,只记得程全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身休被蒙上白布,顺着那条长长的走廊,离我越來越远……医生直截了当告诉我:摔得倒不是很重,只是肺癌晚期,己经没有手术的机会了。也是在那条空荡荡的走廊里,我听到了程全和凤蝶的所有故事。年轻时的程全,不是做油纸伞的,而是习武生的,也算赫赫有名了。他和风蝶同在一个戏班,因戏生情。一次不成功的腾跃,葬送了程全的武生生涯。后来凤蝶在一出戏中被一把劣质油纸伞划伤了手,程全才下决心去学做油纸伞。后来他们结婚了,再后来凤蝶难产生下了我。临终前,风蝶说想听戏,可奈何那役天降大雨无处请戏班,而程全又因受伤和嗓子倒仓多年未唱戏,风蝶终究没听上一句唱词。闭眼前,风蝶嘴里叽哩咕噜地哼着什么,谁也听不懂,只有程全知道,是那句“……都付与断井颓垣”。师傅说,小时候的我便极有戏剧天赋,唱词过目不忘,唱腔字正腔圆;师傅说,程全逼我学戏,是想让我长大了唱给风蝶听,了她死前的心愿;师傅说,程全把半辈子的积攒交给他,说学戏将来难讨到一碗好饭吃,既然我喜欢钢琴,以后就用这些钱请老师教钢琴吧;师傅说,程全这么频繁地上山,只因为知道自己去日不多,要尽快为我做一把最好的油纸伞……那晚师傅说了很多,而我脑中只有四个字:父亲,程全。(三)程全下葬那天,竟刚好是我们父女约好去娘坟前唱戏的日子。程全就埋在凤蝶的旁边。我穿上最好的戏服,带上那把油纸伞,我才发现一一伞沿居然印了凤蝶和我的名字!那儿天,我一直没有哭,甚至连眼泪都不曾流过。原來姪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我在一新一旧两个坟前唱了一天戏,从日升唱到日落。唱的时候,我的泪才流下来,汪洋恣肆,但唱腔不乱。所有人都说麻烦了,这孩子傻了!我自己知道,我没有疯,是醒了。(完)推荐理由:爱与亲情,许多时候可能被某些东西遮蔽而陷入昏睡状态,但时间、变故以及父母的无私隐忍,总能适时唤醒它。